穿衣!”梁芳仍旧负责朱祐樘的起居,又对身后负责穿衣的宫女吩咐道。
朱祐樘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宫女,显得很配合地穿上一套孝衣,而后走到乾清殿门前乘坐龙辇前往奉先殿。
奉先殿是皇室祭祀祖先的家庙,位于紫禁城内廷的东侧,这里陈放着已故帝后牌位。
朱祐樘在这里拜祭完毕后,当即从奉先殿前往位于外朝的几筵殿。
几筵殿虽然还有宫人在这里守孝,但已经慢慢由盛而衰,甚至那几案上的香火都已经停了,不过今天重新隆重地布置。
礼部尚书周守谟在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份祭文,主要是向成化帝汇报今日登基一事,表达哀痛和接受托付之类的意思。
朱祐樘从几筵殿离开,算是完成了祭告先祖的仪式,便直接前往位于三大殿最北边的谨身殿。
朝阳已经从东边冉冉升起,正落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中。
朱祐樘脱去身上的孝服,换上一套刚刚赶制完工的黄色兖冕服。
兖冕服是最为繁杂的帝服,单是头上戴的冠就有二十疏玉藻,兖服上还绕着十二个图案,除内外衣外,还有蔽膝、裳大带等配件。
钦天监确实选了一个好日子,今天的晴空像是一张蓝色的纸,几片薄薄云朵点缀在天幕上。
身穿兖冕服的朱祐樘走进谨身殿,抬头看着如此湛蓝的天空,跟初见的荷塘月色般,没有受到大气污染的景致有一种美得不真实的感觉。
“陛下,时辰快到了!”梁芳看到站着不动的朱祐樘,显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朱祐樘轻轻点了点头,便坐上龙辇,眼睛亦是闪过一抹决然。
接下来,历史将不会是文官集团所憧憬的与士大夫共治的“弘治中兴”,而将由自己所书写一段属于华夏的大国史记。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
紫禁城,清宁宫。
“启禀太皇太后,陛下已经前往奉天殿了!”负责关注朱祐樘龙辇动向的太监回来禀告,显得十分兴奋的模样道。
端坐在正座的是周太后,不过现在已经荣升太皇太后。
虽然儿子朱见深已经去世,但孙子朱祐樘接位,自己的地位是不降反升,特别这个孙子还是自己亲自抚养成大。
“皇祖母,人家只不过是使了一点小性子,没想到陛下真的生气了!”张玉娇的眼睛泛着泪花,显得委屈地道。
周太皇太后扭头望向这个自己亲自挑选的孙儿媳,便温和地道:“小两口争争闹闹挺正常,不过这男人嘛,亦得多哄哄!”
“我一直都让着陛下,这次是陛下不讲理,昨天对我已经是避而不见了!”张玉娇一直装着淑女的形象,此时显得可怜巴巴地道。
周太皇太后选太子妃的时候,便已经将张玉娇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却是选择戳破谎言地道:“哀家可是听说了,你让太子在书房睡了好几天呢!”
“我……我月信来了!”张玉娇没想到周太皇太后在太子府有眼线,当即便随口撒谎道。
周太皇太后一直都是后宫争斗的主角,一眼便已经将张玉娇看穿,只是张玉娇能够压制朱祐樘无疑更符合自己的利益,便轻轻点头地道:“等会陛下过来,我帮你跟陛下说道说道,夫妻没有隔夜仇!”
“多谢皇祖母!”张玉娇心里暗喜,当即便转悲为喜地道。
自从上次中秋后,却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原本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朱祐樘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早前她还能送汤慰问,只是前两天开始便开始撤掉人手,将那几个向着自己的太监和宫女直接撵出了乾清宫。
不过她知道朱祐樘是周太后一手带大的,朱祐樘最听周太后的话,而今借助周太后向他进行施压,相信一切都会回归如初。
吉时来,紫禁城午楼的钟鼓声在这座红墙琉璃瓦的宫殿群中回响。
两扇厚实的掖门同时打开,两支手持画戟的御林军整齐地跑出宫门,身上散着肃杀之气伫立在宫道边。
“百官进!”
待到午楼的钟鼓声刚刚停下,一名太监当即大声地唱道。
内阁首辅万安带领文官从左掖门入,英国公张懋率领勋贵和武将从右掖门进,锦衣卫设卤簿大驾。
现在是平日上朝熟悉的流程!他们到了金水桥前,所有官员停下来整理仪容,接着走过金水桥,最后全都止步于奉天门前。
鸿胪寺执事官看到奉天殿前有了动静,当即便大声地道:“跪!”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所有文武百官纷纷行礼,显得山呼海啸般地喊道。
身穿兖冕服的朱祐樘来到放置酒肉的香案前,已经注意到跪在下面的三千余名文武百官,却是按照流程在这座最大的宫殿前行告天地之礼,行五拜三叩。
朱祐樘没有理会观礼的文武百官,在这里祭告天地后,便再赴奉天殿谒告先祖,免去几筵殿,接着要前去谒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