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站在楼上,可以看到陈县的主街道,甚至静静地站立时还能听到街上吆喝叫卖的声音。
“我记得去年第一次进陈县时,偌大的县城里只有零星几家店铺开着,街上不要说商贩了,连行人都没几个,可你看,才安定了不到半年的时间,陈县就一片繁华。”
傅庭涵:“那是因为你减免了许多商税,又免去小商贩的进城税和车马税,陈县四周的土匪都叫你剿灭干净了,条件具备,自然就繁华了。”
“所以民是很神奇的,和民一样神奇的是气势,”赵含章道:“当有气势时,百人可御敌万人;当气势低落时,二十万兵马可被千人所破,人越多反而越落下风,兵败时,真真是如山崩塌。”
“东海王的这二十多万人就是这样的情况,”她道:“虽然提前了两年,但历史上,东海王也出走一次,就是这一次,不仅他死了,他带出城的二十多万兵民,还有依附在后的近十万百姓,全部被匈奴人坑杀了。”
傅庭涵张大了嘴巴,“三十万人……”
“对,三十万人,”赵含章苦笑,“不然怎么说汉人几近灭族呢?”
“你要把这些人全都带回豫州吗?”傅庭涵道:“虽然豫州可以安置得下,可一下涌进这么多外人,才安定下来的局势恐怕会混乱起来。”
赵含章道:“皇帝不是想要迁都吗?那洛阳一带就空下来了,豫州和洛阳本就近,大可以囊括下洛阳。”
饶是傅庭涵都不由被她的野心所惊。
他问道:“苟晞会答应吗?”
“我把皇帝给他。”赵含章目光生辉,“他可以带着皇帝去长安,也可以回兖州,我都不拦着。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诱惑可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的。”
傅庭涵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以。”
赵含章嫌弃不已,皇帝在手,对她来说束缚大过益处,自然不会砸在手里的。
有利有弊吧,虽然手握皇帝,做的许多事更名正言顺,甚至可以更快的掌握大晋疆土,但因为她是女子,在这个时代束缚比较大,连东海王手握皇帝都不能随心而为,更不要说她了。
所以赵含章决定把这个便宜让给苟晞。
傅庭涵和她一起出行,“要不要把二郎叫回来?”
赵含章略一思索后摇头,“不,让他直接从南阳出兵接应我们,让赵铭来陈县。”
这一次她还要带着汲渊去。
废土建设嘛,除了傅庭涵外,汲渊最熟了。
虽然很多人不认同赵含章的决定,但赵家军在她手中,北宫纯听她的调令,她在其他军中也有威望,所以荀修等人只能依命点兵跟随。
“你们说,我们这次出兵到底是打匈奴,还是打东海王?”
没人相信赵含章是要去救东海王。
“他有二十多万兵马,用得着我们救?你们说使君是不是假借救援之名,其实是去报仇的?”
天下人皆知,尤其是豫州人都知道赵长舆是被东海王逼死的。
去年他们又和苟晞联手坑了一把东海王,和东海王的人打得你死我活,他们使君得多宽广的心胸才能不计前嫌的去救东海王?
“不如去洛阳救皇帝,将陛下迎到陈县,从此天下皆听随使君调遣。”
“此话不是没说过,但使君听不进去啊。”
“唉,女子就是女子,过于感情用事,隻记住了仇恨。”
范颖听到这些议论,立即去和赵含章告状。
赵含章道:“我知道,此事有人有异议,暂且不必管。”
此时只是嘴上抱怨,只要他们不付出行动就行。
斥候和粮草先行,赵含章他们缓缓而行,同时计划后撤的路线。
却不知道,在项城的东海王因为和皇帝的决裂,同时思及苟晞等人要奉诏杀他,悲愤忧惧之下就病倒了。
因为病势汹汹,一时不能行动,大军就暂时停留在项城。
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石勒耳中,离此不是很远的石勒一边派人告知刘渊,一边领着大军出行,直接朝项城而去,在项城外围了东海王驻扎在外的兵马。
此时,东海王生病的消息被隐瞒,但群龙无首,这些混杂了兵官家眷和百姓的队伍混乱不堪,根本不能随命令调动。
石勒的人马一到,立即就跟打猎一样围住他们,用弓箭狂射,东海王大军瞬间死伤无数。
兵败溃逃,人心惶惶之下,项城城门大开,里面的官员家眷跟着东海王大军一起向东逃命,不到半天时间项城就被攻破了。
先锋斥候赶到项城看到满地的尸首和几乎被大火烧毁的项城时惊呆了,立即分兵两路,一路继续去探查,一路跑回去和赵含章禀报。
“项城城破,死伤数万,东海王大军已向东而去,看箭头,围击他们的应该是匈奴汉国的石勒。”
众将听说匈奴人真的选择打东海王,而不是去洛阳打皇帝,一时惊呆了,荀修失声问道:“他们为何要弃皇帝而打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