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君山苑,归林与陈延简单谈过近来事宜,又暗示陈延自己怀疑州巳身份,却没想到陈延竟情绪略微激进地替州巳做保票。
“七天而已,你魂被勾走了?”归林看着那一晚的客厅监控似笑非笑。
陈延盯着归林看监控的表情心里打鼓,他不着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抱歉老板,但州巳不州先生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看起来?这几天很难忘,是么?”
七天,他和州巳的交往并不仅仅局限于他在扮演归林时,他隐隐能感受到,在州巳眼里,陈延只能是陈延,不能成为任何人的代替。
尽管他知道这大概源于州巳对归林爱得深切,可即便如此,即便是因为他对别人的爱才会如此看待自己……
二十一年前,陈延出生在利红曼的一个小村落,他的母亲是一位女性oga,白种人,父亲则是个瘾君子。
八岁那年的一个夜晚,母亲被父亲打得体无完肤,她奄奄一息之际要他离开这个家,他看着母亲满身的血慌了神,想都没想就趁夜出逃,最后还是被父亲和村民一齐抓了回来。
“ark,卖了他,还能换些钱,白种人的孩子有什么好留的?”
“说得对,可哪里会要他呢?他身上流着白种人的血,童子军都不会收!怪我手里没钱,只能买个白人当老婆!”ark咬着牙说。
“你的命根子不是kiwi卖给你的吗?问问他,也许有办法!”
于是陈延被五花大绑捆在露天的牛圈晾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一辆皮卡停在了他家门前。
“kiwi!你终于来了!”
“你儿子呢?”
“在那儿!哦我的主,你看看他,才八岁,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五官也像他母亲!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吧!”
kiwi指挥手下把陈延从牛圈里拉出来,色眯眯地打量了他几圈,“一千万利红曼盾。”
汇率1:10000,相当于人民币一千元
他父亲笑得天花乱坠,连声道谢:“我不要钱!帮我换些好东西!”
kiwi笑得更开怀了,他随手漏些低质量的毒品就将这可笑的瘾君子打发到一边,接着拎着陈延头发把人扯上了车。
八岁的陈延虽然长得高些,可身上精瘦,自然也没什么力气,在那辆皮卡露天的货箱上,他经历了这一生都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他想不起有几个人,他只记得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车旁围了一圈拍照录像……
当然,这只是一切的开端。
他先是被带去拍卖,但因为胸下突兀的的肋骨并没有卖出好价钱,丧心病狂的人贩又把他转手到卖血的机构,他在那里挨过一个月后,最后被转送到了毒品试用基地。
阳光晃进阴暗的车厢,陈延在昏睡中睁开眼,看见了一眼望不见头的罂粟花海。
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风景了,八岁的陈延想。
下车后他被带去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裳,小陈延很是释然,因为他终于要死了。
从出生开始,他便找不到生的意义,却也没有坦然赴死的勇气。
可见识过真正的苦难以后,他才知道,悲惨的人世之间,死是唯一逃脱的方法,他开始羡慕他的母亲,羡慕他死去的母亲。
玻璃房中有五个孩子,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镣铐,陈延是第六个,他被和他们栓在了一起。
身穿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走出房间,他身边的孩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陈延愣住了,自己的名字?他好似与那名字阔别许久似的,怔了许久才说出话来:“kyle”
话音未落,颈间镣铐便被通入电流,电击感从脊椎迅速绵延全身,陈延浑身瘫软倒在地上,鼻尖闻见的是发丝的焦糊味。
白大褂的实验人员推门而入,恶言厉色地说教:“1、2、3、4、5、6,这里没有名字,记住你们各自的编号!”
在那以后,陈延再也没有提过自己本来的名字。
可为什么要记住编号?
很快,前几名孩子替他解答了这个疑问。
在注射药物之后,实验人员会通过实验体是否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的编号辨认实验体是否存在清醒意识。
如果在心跳骤停前一秒意识尚存,那么这种产品即会宣告试验成功。
1、2、3、4…半年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玻璃房,再也没能回来。
陈延很平静。
他知道,自己能去死了,自己终于要死了。
直到他九岁生日的第二天。
事实上,他在玻璃房中根本不知今夕何年,是因为九岁生日的第二天,是他走出玻璃房的日子。
他被固定在了实验台上,针管插入皮肤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等等,换个实验体,这人我带走了。”
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贵气,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