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扑上去抢。武汉在秦瑜的记忆里,是春日里东湖公园开遍樱花的粉色,是黄鹤楼低调大气的橙色,还有鲜香的豆皮的黄色,唯独不是现在这种暗淡的灰色。“秦经理,前面好像是海东的陈经理,我先去看看!”丁长胜的话,让秦瑜回神。秦瑜往丁长胜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长衫。
丁长胜跑到半路,回头喊:“秦经理,是海东的宋大少和陈经理。”啊这?提前见面了?宋舒彦说是来武汉是为了避开那个包办婚姻的妻子,真来了却是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武汉九省通衢,在京汉铁路的助推之下,更是国内的商业重镇,这里每日发往全国的货物不计其数。汉口码头怡和洋行和太古洋行等大洋行都建了自己的码头和堆栈仓库。宋舒彦日日走访经销商,也在码头看货物进出港,他着实认为自己来晚了。今天参观了一家客商在码头的仓库,宋老爷留给宋舒彦的助手提醒宋舒彦:“少东家,今天下午三点约了铭泰洋行的人,一起聊聊印花机的事儿。”厂里打来长途电话,让自己给铭泰洋行三分面子,见一见他们代理的一个印花机牌子的老板。问题是谁愿意做第一个用陌生厂家机器的人?说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从上海赶来,见一见,也算是给了铭泰洋行面子。“嗯。”宋舒彦和助手正要往前走,在喧嚣的码头,宋舒彦听见一个声音:“陈华平,陈经理……”宋舒彦提醒助手:“陈叔有人叫你。”陈华平转头过去见铭泰的丁长胜小步跑过来。丁长胜跑得气喘吁吁:“陈经理,宋大少爷!”“小丁,你们也刚到?”丁长胜喘气回头看:“对,那是我们秦经理和科恩的老板乔希。”宋舒彦顺着丁长胜的方向看去,一个女子和一个洋人边聊边走过来。“你们新来的经理是个女的?还是这么漂亮的女经理?”陈华平不可思议地问。洋行里的部门经理,基本就是洋人,比如那边巨大广告牌的太古洋行,就很少有中国人做经理。小一点的洋行,控制成本也好,没办法找到那么多人也好,会有中国人,但是也不太可能是女人做经理,如果有女人愿意出来做事,也就做做文职工作,打打下手。“我们史密斯夫人亲自招进来的,精通英语和德语,而且思路特别清楚。我们老张都服气的。”“哦!对了,你们老史密斯突然去世之后,他太太就进了洋行?跟亨利闹得不可开交?”宋舒彦耳边听着两人聊天,远处一个窈窕的身影,白色的衬衫配上黑色的裙子,与时下流行的宽松不同,这位女士束了腰,腰肢纤细可握,来往的行人,好些都对着她驻足观看,她倒是仿若未觉,与那个洋人有说有笑,缓缓而行。随着人渐行渐近,女子面容清晰,宋舒彦脑子里竟然冒出一句:“南国有佳人,荣华若桃李。”而此刻他才发现,这位年轻的姑娘身上穿的哪里是衬衫,分明就是一件白色小袄,这般穿着居然让他误认为是洋装了。能把传统服装穿得这般摩登的,他未曾见过。秦瑜终于见到宋舒彦这个大活人了,以前只在照片上见过,也难怪傅家那个小丫头一口一个舒彦哥哥,这位长相放在百年后,那也是可以去娱乐圈出道的。丁长胜见秦瑜和乔希走了过来:“陈经理,宋大少爷,我来介绍一下,我们洋行纺织机械代理部新来的经理秦瑜,秦经理。”秦瑜伸手:“宋先生,好巧!”宋舒彦握住秦瑜的手:“秦小姐,幸会!”秦瑜充当翻译给宋舒彦和乔希介绍,两人握手后,秦瑜脸上带着商业性的笑容:“听闻宋先生在武汉忙于公务,我和乔希都想早日认识宋先生,所以就跑来了,还望宋先生不要介意。”宋舒彦态度十分客气:“秦小姐客气,我回国不过才几个月,诸事都在学习中,武汉又是九省通衢之所,我们的布匹通过武汉这里发往各省,来了这里事情颇多,实在没法子赶回去。还请见谅!”原主对宋舒彦的记忆非常有限,一个是看过他的照片,一个是在成婚当日,听他跟宋家夫妇恨声一句:“荒唐,太荒唐!”他的行事给秦瑜留下了有些固执的印象,如此这般和颜悦色,恍若谦谦君子,还跟供货商好好解释,这可跟印象中的宋舒彦完全不同。秦瑜不知道,宋舒彦虽然听不懂德文,但是见她翻译流畅,本来就是留学的人。或者说这个年代,乃至往前推几十年,都是西学东渐,不管会哪种洋文,都会让人高看一眼,他说话自然客气。秦瑜浅笑:“顾客在哪儿,我们就该在哪儿!为顾客提供优质服务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少东家,要不先回饭店,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起吃个便饭,跟秦经理和乔希总经理聊聊他们的产品?”陈经理过来提醒。“好。”宋舒彦虽然客气,不过整个人还是很端着的,秦瑜突然想起傅嘉树,一样的富家公子,傅嘉树就接地气多了。陈经理问丁长胜:“你们也是订的晴明楼吧?”“是的,也是那里。”“走,我们一起回去。”饭店离开这不远,黄包车拉过去就二十来分钟。进了饭店大堂,丁长胜生怕对方不吃饭了,连忙问:“陈经理,问问少东家可以什么偏好?”这位陈经理也不敢冒然做主,看向宋舒彦,宋舒彦微微颔首:“饭店有俄国餐厅,人比较少,吃过之后,喝咖啡聊产品也可。”丁长胜心里是无酒不成宴,总觉得这样太简单了,还待要劝,秦瑜已经点头:“好。”宋舒彦掏出怀表:“十二点底楼西餐厅见。”“好的。”宋舒彦转身离